金培達
我們時常都會說時日飛逝,年輕時也會覺得自己很理解這句話,但當年紀越來越大,開始走到人生時間的另一端,有機會重溫一些發生在很久以前、已經在回憶中開始褪色的人和事,才能真正領悟這句話背後的意義和感受。
二十年後的再相遇
當方家煌告訴我要在英國舉辦《唯獨祢是王》的音樂會時,思緒一下子回到了2005年《唯獨》音樂劇的首演,原來已經是二十年前的事了。2005年對我來說別具意義,同年創作了電影《伊莎貝拉》和《如果愛》的配樂。
《如果愛》是一齣音樂劇電影,加上《唯獨祢是王》,開啟了我多年後主力創作音樂劇之門。很多事情發生時其實很單純,但卻靜悄悄地在鋪墊你人生的軌跡。
記得當初認識方家煌,他已是一位經驗豐富的舞台導演,而我主力創作電影音樂,但大家對音樂劇都有一種瘋狂熱愛,所以當他邀請我參與一個以聖經題材的音樂劇時,一拍即合。當時方家煌的劇本已完成,只等本應由我負責的所有歌曲創作完成後再進行填詞,但當時在我手上其他的電影配樂工作一直因為製作延誤而未能完成,影響了《唯獨》的創作進度。
眼看時間緊迫,仍短缺大量的歌曲,壓力其大。上帝賜下靈感,讓方家煌在短短的時間裡完成了劇中所有尚欠的歌曲。
很多人不知,其實方家煌除了是導演、編劇,也是音樂創作人。跟他認識初期,聽過不少曲詞由他一手包辦的Demo,詞好不用說,旋律也異常動聽,他為《唯獨祢是王》也寫下了不少動聽的旋律。方家煌當時以全唱音樂劇形式填詞,把對白也放入歌詞中,可算是香港音樂劇創作的一個小小創舉。
編曲的挑戰
歌曲完成後,仍需面對龐大的編曲工作,我們有幸邀請到兩位已獨當一面的音樂人褚鎮東和Johnny Yim參與。感謝上帝,他們無論在時間和收費上都願意為主作出貢獻。
《唯獨祢是王》的故事用以色列民族為背景,當中有龐大戰爭場面,也有細膩的人物內心描寫。所以編曲上用了一些中東音樂語彙來營造歷史和文化氛圍,結合電影感的配器和港式音樂劇的情感表達,讓這獨特的聖經故事添上了獨特的音樂色彩。
作為音樂創作人,我當然非常在意一齣音樂劇的音樂。但多年的電影配樂經驗使我對一齣劇所要表達的主題特別關注。雖然我和方家煌都很熟識掃羅──這位以色列第一任君王的故事,他在位幾十年,怎樣由一個在上帝面前謙卑、被揀選的僕人,演變成一個充滿嫉妒和自我中心的人,最後含恨而終。但我覺得我們依然需要有一個簡單、直接和易明的主題,讓觀眾清楚看到我們不是只在說一個聖經歷史故事。
那一句聽不見的獨白
經過反覆思索與討論,我們發現其實主題早就藏在劇的名字裡。我問方家煌「唯獨祢是王」這五個字,如果是一句台詞,該由劇中的誰來說。我們都認為如果掃羅最後選擇了終結生命,相信在死前一刻肯定有所領悟。聖經中沒有記載他當時內心的感受,但從藝術處理角度,可假設他終於意識到:雖然他是以色列的王,但這只是上帝所賜,只有耶和華才是他生命真正的王。「唯獨祢是王」就是那一句當時在他內心,我們聽不見的獨白。
這就是掃羅的故事帶給我們的智慧和提醒,人以自己的私心和驕傲掌控人生,忘掉了恩典的源頭,那麼所建造的一切,其實都是一個注定崩壞的王國。
日光之下無新事
所羅門王在《傳道書》中告訴我們:「……日光之下並無新事。」的確,上帝的真理是在萬變中的不變,早已顯明,不是新事,卻歷久常新,只是當我們忙於建造自己的沙中堡壘時,忘記了細看。
《唯獨祢是王》音樂劇是我和方家煌,以上帝給予的恩賜作出的回應和事奉。這齣二十年前的音樂劇,今天以另一形式在另一地方出現眼前,不表示其藝術價值有多高,或許再過些時日,甚至無人知道曾經有過這齣音樂劇。但無論時日如何飛逝,世界如何改變,我們依然能對上帝說:「唯獨祢是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