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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6月, 生命的旋律

朱鳳嫻與失明父母一路瞳行

陳泳薇

《一路瞳行(Sunshine of my life)》是朱鳳嫻(Judy Chu)自編自導的真人真事電影,故事取材自Judy成長的經歷──一對失明的父母誕下視力健全的女兒,及至女兒長大後,深覺只是父母的「盲公竹」,對家人又愛又恨;然而她終於明白,不一定要有完美的家,憑着愛與信念一路同行,成為美好的祝福。

 「自懂事以來,我一直祈求奇蹟,希望有日父母復明看自己一眼,但我明白奇蹟是不會發生的;轉而嘗試用最大的努力去擺脫他們,甚至不承認他們!話雖如此,我體內流着他們的血,從小受着他們的價值觀教導,甚至生活上也創建出我們獨有的相處模式……這些都揮不去、抹不掉。」Judy把愛與痛都轉化成電影情節。《一路瞳行》不但觸及Judy內心的掙扎,失明父母照顧女兒的困難和心情亦呈現出視障人士積極的人生。

Judy希望透過主角的經歷讓觀眾產生共鳴,接受人生的種種不完美,仍能保持希望。「我以視障人士的家庭作為切入點,希望觀眾(無論父母或子女)在戲裡面找到感動位,因為每個人的人生或家庭都會遇到困難,不要緊,最重要的是身邊有人同行。」Judy期盼觀眾看完這齣電影後,能回家抱一抱自己的父母,或向記掛的人表達愛意。

畢業於香港演藝學院戲劇學院,主修表演的Judy坦言:「我不是修讀電影的,但有一次老師邀我創作劇本,到第三、第四個作品發表時,我就想把自己的家庭和成長片段,透過寫劇本來梳理一下內心感受。」於是Judy便將自身經歷寫成劇本拍成15分鐘短片參與影展,反應熱烈。觀眾被她父母的堅毅、積極和樂觀吸引,鼓勵她把故事改編成長片,最終製作出以父母為核心故事的電影劇本,並由惠英紅(紅姐)夥拍吳岱融飾演失明夫妻,吳千語飾演女兒。

Judy寫劇本時多次想放棄。「女兒的角色(自己)比較易寫,媽媽角色寫來寫去都寫不好,但當我衝破框框願意跟媽媽傾談,從而在她口中得知很多難忘、辛酸的生活片段,如電影中一個情節:我學行時,媽媽在煮粥,我一手把電線扯下,整煲粥倒瀉遍地,媽媽滑倒時,一手摸到熱燙燙的白粥……」

完成劇本後,Judy不斷向電影公司叩門,卻多次被拒諸門外,灰心沮喪之餘,她不諱言:「有段時間我很迷失,心想算了吧,電影公司要怎樣改我的劇本就怎樣改,因為我希望患上癌症的爸爸可以趕及看得到。」豁達的朱爸爸反過來叮囑女兒,不可馬虎了事,他認為:「如果只是為了完成這個作品而急着去拍,你就忘記了自己的初衷。」得到爸爸提點,她從迷失中站了起來。

終於有電影公司看過劇本後深受感動,表示故事有意思,值得開拍。只是當時正值疫情第二波,須遵守限聚令,大家都要「在家工作」。製片說寄了60多封信出去,想借學校場地拍攝,卻音訊全無;Judy唯有向自己的母校找當年的班主任幫忙,結果得到他們支持,拍攝場地問題解決了。

由於當時疫情嚴峻,即使做足防疫措施,脫下口罩拍攝始終有一定風險。Judy擔心:「拍攝團隊四、五十人,只要其中一人確診便開不了工,所以每日都不知道當天要拍的戲份可否完成,明天又不知能否順利開工。」面對挑戰,身為基督徒的Judy只有祈禱交託,不單為自己祈求,也為基督徒老闆和全公司員工禱告,也請弟兄姊妹代禱。同時,她從上帝的話語中也得着鼓勵:「不要為明天憂慮,一天的難處一天當就夠了。」

Judy對首部電影便能與影后惠英紅合作,心中充滿感恩:「記得紅姐曾在一次訪問中提及希望挑戰演繹視障人士的角色。我一直記在心中,直到劇本初稿預備好便交給她過目;看過後她約我見面,表示劇本感動了她,而當她得知這是我的經歷後,更勉囑我寫到自己滿意再聯絡她,她樂意接受角色並參與演出。」紅姐一番話給Judy很大鼓勵。

Judy承認她的信仰是受媽媽的影響:「媽媽是虔誠基督徒,生命充滿信心,從無怨言,深信即使看不見,上帝仍會給予恩典,也能夠生活得很好,有很精彩的人生。」朱媽媽對上帝無比的信心觸動了Judy。「小時候,她已帶我去教會,牢記不少《聖經》金句;及至中學階段我開始反叛,對生命產生很多疑惑,曾在被窩裡哭着祈禱,問天父為何讓我在這個家庭成長,但得不到答案,所以有段時間抗拒信仰,開始不去教會,寧願跟朋友在一起玩。上帝似在我生命中淡出……」

直到開始寫《一路瞳行》劇本時,Judy才逐漸尋回上帝,但真正跟天父復和,是爸爸患癌的一刻。當時不但感受到人的有限,而且從媽媽身上看到她那份過人的堅毅和信心。Judy承認:「當時我心情極差,情緒不穩定,很大的無力感,不曉得怎樣處理,但見到媽媽如此有信心,並帶領着我們一家一起祈禱,還不時送我金句,讓我得着安慰。」在爸爸治療過程中,Judy看到上帝的保守看顧,更感謝媽媽不離不棄地為她禱告。

爸媽的信撼動了Judy的心,她經歷到上帝的信實。雖然知道人生不是天色常藍,但在困難之中若知道誰可倚靠,那麼我們的擔子就輕省得多了。Judy感恩地說:「沒想過自己的經歷,可以成為別人的祝福、鼓勵和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