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日恆
過去兩期介紹了以視覺科技融入藝術的Teamlab，今期反過來看看東京在傳統藝術上又有何看頭。談起傳統藝術，讀者能想起最古老的又是什麼？不少人會想起在洞穴內所鑿的壁畫，但我們很少想起一項純文字的藝術──書法。你也許會問，東洋書法又有何可觀之處，從來出名的書法家都來自中國。我看這是有點以偏概全，因為任何文字都有自己的書法，我在中東便看過阿拉伯文的書法作品；而日本、韓國甚至越南也有自己的書法藝術。
從戰後開始舉辦的書道年展
日本人稱書法為書道，這是一門從隋唐傳來的事物，起初寫的全是漢語。之後的千多年間，日本不斷革新及鞏固自己的語言。現代的日文有三個主要部分，分別是漢字、以及片假名和平假名兩組音節字；三者都能應用於書道中。日本人對書道的熱忱，在舉辦了74年的書道年展便可見一斑。今年的書道展在美輪美奐的國立新美術館舉行。這個全東京最大的美術館會在不同期間展出不同類型的展覽。我在8月份參觀時除了書道展外還有兩個題材完全不一樣的展覽，而陣容最大，佔地最廣的始終是書道展，足見對此之重視。
目不暇給的書法體驗
書道展的規模令人咋舌。3,000多幅作品在三層龐大的展館展出，活了這麼久也未曾在同一天嗅到這麼多的墨香。三層展館的展覽面積大約與倫敦泰特新館頭三層的面積相約。試想想泰特新館用上大部分的地方，把米羅、畢卡索及莫奈等大師的名作換上一幅幅的書法，是何其壯觀。我與家母用上近五小時，雖然是勉強看完所有展品，但也只能走馬看花。
認真製作的展覽
日本人對書法的重視並不只表現於展館的大小，最令我動容的是介紹書道展之籌備的影片。原來在數月前，主辦機構每個的書道會便在民間眾多書法同好中收集了三萬多幅作品。之後幾個月便由數十位評審去甄選出三千多幅展品並選出一批年度優秀佳作。甄選過程也收錄於影片當中，不同組別的評審是實實在在看過每一幅作品的。工作人員會輪流向評審展示每一幅作品，評審便要在約半分鐘內舉起手上一枚兩面的牌子來投票，有過半贊成票的展品便能入圍。展覽的成功實有賴一眾書道同好與評審的努力。
回歸初衷的新書道
我小時書法科的成績很差，但也記得當中要練習的行書、楷書及隸書。之後在上海及香港的藝術館也涉獵到篆書、草書甚至狂草，而在博物館也看過遠古時代的甲骨文及鐘鼎文。這便是我對漢字能表現之型態的印象。可是，這個書道展卻使我對漢字有另一個看法。日本的書法家對漢字的表達實有獨到的心得，可能是因為他們沒有華人對中文的傳統包袱。篇幅所限，我不能作個別作品的品評而只能分享我從中看到的匠心獨運。我非常膚淺的體會是，日本書法家很能從畫道進入書道，回歸到象形文字的初衷。而他們對墨汁的運用也很講究，墨色時而朦朧，時而鏗鏘，目的是把從字義衍生的情感注入文字中。
這個書道展顛覆了我對漢字的理解，觀畢後真有茅塞頓開並賞心悅目之感。隨文分享幾幅使我特別震撼的作品，看讀者會否對漢字有新的體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