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日恆
上兩期談及我的卡塔爾之旅，提到它如何完美演繹了什麼是「金錢能買到的偉大」。我家暢遊多哈之前去了越南首都河內，同樣是六天的行程，體會卻大相徑庭。在河內看不到由明星級建築師設計的嶄新地標，一切建築物都是從實用為出發點，偶然也有些為政治服務的建設，但大致上看到的都是非常貼地的真實生活。
過馬路的「八字真言」
初抵埗，的士司機煞有介事地叮囑我們在過馬路時，就算是綠燈也必須留意其他車輛，但同時要不徐不疾並滿有信心地走完整條馬路。我們起初不明所以，但走上街頭後便明白他的用心良苦。河內市面最多的是電單車，它們細小靈活，駕駛者會全力找出空隙來前行，交通燈對他們意義不大。如沒有的士司機的錦囊，我家恐怕只能在馬路旁作無了期的等待。起初過馬路時真的是如臨大敵，但一兩天後連小兒也開始愛上這種「各施各法」的馬路潛規則，對「不徐不疾、滿有信心」這八字真言心領神會。
清晨六時的河內
首晚後的清晨還要適應時差，我五時許睡不着便乾脆出去晨運。從酒店走半小時便是一個人工湖及公園，沿途見到不少市民坐在路邊小食店享用早餐，也有不少等待開工的工友。未夠六時的河內充滿蓄勢待發的活力，當中的人聲車聲市聲，使人心裡踏實。沒多久便到公園，未入園已聽到節奏強勁的英語流行曲。原來不少市民都會在湖畔一起跳健身舞。我沿湖而行，不斷被眾跑友超越。湖畔有幾組大喇叭，為不同健康舞團打着強勁的節拍；最特別的一組是十多位穿着聖誕裝束的婦女跳起韓風舞步。公園的草地及廣場內更有不少市民在運動，有些在器械上健身，有些在打羽毛球，有些在踢毽子。湖的另一端是個聖誕市集，當中但最吸引我的是一棵以英語寫着「上帝的獨子乃救贖我們之主宰」的聖誕樹；就算是奉基督教為國教的英國，其聖誕市集也未必會高舉基督。
滿街的政治宣傳
我從市集走另一條路回酒店，看到的又是另一番風貌。首先是公園出口處的一個停車場，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的電單車放在同一個地方。公園外是步行街，街道兩旁有些小攤檔。再走不遠是個園林，最搶眼的是一座銅雕。當中的人物包括幾個救出小孩的消防員以及帶着老婦過馬路的警察，後來才知道銅雕下的題字是「人民公僕為人民服務」。沿路細心一看，這些帶有政治宣傳色彩的陳設品原來滿目皆是，當中包括已故越南國家主席胡志明與外國元首的合照，寫着「人民努力學習和實踐胡志明思想、道德和作風」的海報以及一座公安博物館。
侵略者的影響
政治宣傳也不是沿途的唯一風光，最使我印象深刻的有兩組景象。首先是滿街古廟前的中文橫匾以及對聯，足證千多年前中國侵佔越南帶來的影響；事實上現代越南語中不少字是從漢語拼音得來的。另外一組則是越南被法國殖民所帶來的影響。回酒店途中我看到不少法式麵包店，從櫥窗看來它們的麵包及牛角酥絕對不輸於巴黎最好的幾所麵包店。也許以法國人最引以為傲的食品來擊潰其自信才是對殖民者最強的報復！
後記
卡塔爾的國民平均收入是越南的15倍。同是首都，多哈的富麗堂皇遠超河內。可是作為旅客，還是覺得河內更合我心。觸動我的不單是它的文化多元，更是從它沒有嚴格秩序中所展現的真實。各施各法才更接近人類的自由本性，當然刻意的政治宣傳是自由的大敵，但我們不妨視之為真實所展現的遺憾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