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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5月, 天倫樂

小宇的故事

許佩文

小宇是乖孩子,就是身體不好,常生病,生病時身體軟軟的,沒力氣,總想睡。我很擔心,帶她去看醫生,醫生也找不出原因,一生病我就讓她回去睡覺,我拿牛奶給她喝,希望她好起來。

我觀察到她很想家,也很想回家——很矛盾,喜歡兒童之家,更愛自己鄉下的家。我了解到她來兒童之家前是養父養育她,養父是個極度殘障的中年人,蹲在地上,用手拿著一張小板凳,一前一推地「走路」;有一個叔叔與他們一起生活,叔叔的兒子比小宇大幾歲,他倆是好兄妹,小宇常常提起他。小宇一想家就會不停地嚎啕大哭,每次我都讓她儘量發洩思家之情,之後安慰她時,她就會停止哭泣。

一天晚上,小宇要我輔導她寫作文《怎樣用壓歲錢》。不料一談到壓歲錢,她感懷身世,想起叔叔、嬸嬸多愛她,給了她多少壓歲錢,隨即就傷心地哭起來。她一面哭,一面又聽我教導她怎樣寫。我覺得小宇真是很可愛,心中非常疼惜她,不斷地安慰她。還好,因有其他功課要我輔導,她很快便忘記了剛才的一幕。做好功課,就到樓上去收衣服、洗澡,盼望她能夠盡快適應下來。春假時小宇回家,我給她寫封信——

「親愛的小宇:你是兒童之家孩子的好榜樣,你尊重師長,聽姐姐話,幹活從不計較做了多少,可以做的你多做也沒關係;你讀書成績優異。我還有什麼好說的呢?我的乖孩子。許阿姨以你為榮。許阿姨相信你一定有美好的前途。恭祝你有一個快樂的新年,開開心心跟家人團聚。」

有一天,小宇的「愛心家長」告訴我:「許阿姨,小宇又暈倒了!」我連忙到宿舍去看她,這次她很快醒過來,但哭得很厲害。原來是小宇16歲的哥哥在摩托車交通意外中去世了,這帶來的傷痛無法形容。小宇回家奔喪,一週後回來,說叔叔希望她可以回家,方便陪伴父親、叔叔、嬸嬸。就這樣,小宇來兒童之家不到三年就離開了。

後來知道小宇讀完初中沒上高中,也沒有繼續讀書,現在已是一個孩子的媽媽。我問候她的家人,她說叔叔、嬸嬸都不在了,爸爸還在,很老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她為了家人平安幸福而犧牲了自己的前途,這是她的選擇。

我很愛她,祝福她一生幸福快樂!

(編按:本文作者曾是三明、綿陽角聲華恩兒童村和咸陽兒童之家的院長,感人經歷無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