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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5月, 遊子情

鄉土情濃: 香椿

林夕心

春日陽光明媚,而我依舊被疫情「困」在北京。趁陽光尚好,到街上散步,偶然間聞到一陣熟悉的香氣,不是花香,不是草木之香。我在腦海中拼命地搜索這香氣的名字。「啊!」原來是香椿的味道。

院子裡的香椿樹

香椿食用的歷史悠久,自漢代起就長期出現在餐桌上。且不說香椿芽獨特的藥用功效,單是它那別具一格的香氣就已經讓人入口難忘:不像佳釀般醇厚,也非果類的清甜,而是一種經久不散卻又不刻意的香氣。

幸福地,外婆家的老院子裡以前種了兩棵香椿樹,就在那百花群叢的花池邊。每當那些花開始從含苞待放到百花爭艷的時候,香椿樹就在一邊默默地發了芽,從青綠色變成紫褐色。

春日裡最開心的事有兩三件,但其中一件就是看外公挽起袖子,爬上房頂小心翼翼地摘下香椿。而我則會提個竹籃站在樹下,將那些「從天而降」的香椿接入籃子中,時不時聞著新鮮的香椿散發的香味。這就是一個普通的春日的早上,而笑聲充滿了院子,這就是我記憶中春日該有的樣子。

香椿豆腐

香椿可入食,而最常見的是香椿炒雞蛋、香椿拌豆腐。許多人喜歡香椿炒雞蛋的滿足感,而我卻喜歡香椿拌豆腐的樸實。

外公把香椿葉摘下來後,就輪到外婆登場了。她繫上那已經不再是純白色的圍裙。在院子石頭搭的水池中用自來水把香椿洗淨,那並不暢快的水流卻將香椿的香氣激發得越加濃烈。然後外婆會將一整塊豆腐放在盤子中,這豆腐一定要口感質地硬一些的北豆腐。然後將剛剛洗好的香椿芽利落地切上幾刀撒在豆腐上,淋上香油、鹽。拿勺子從上向下將香椿壓進豆腐裡。用勺子舀上一口,豆腐略帶粗糙的口感配合上香椿細膩的香氣,相得益彰。

而在我心中香椿豆腐好吃的原因,就在於勺子將香椿壓進豆腐,將一整塊豆腐碾碎。那個時候,外婆問我:「這香椿豆腐好吃嗎?」我用力地點著頭。她摸著我的頭告訴我:「以後外婆要是不在了,你遇到了難處,就想想這好吃的香椿豆腐。被壓碎過的豆腐香氣才出來,整根的香椿芽遠沒有經過刀切的香味更濃。不容易的日子是為了讓你有獨特的香氣。」那時我不懂得這話的深意。直到外婆去世這些年,我隻身漂洋過海,走南闖北,才明白,生活很多時候是一把又一把勺子,而我之所以還能堅強站立,是因為外婆說過,困難過後就會有獨特的香氣。

這個春天我還沒有吃到香椿豆腐。我想這個時候我大概需要來一盤香椿豆腐,這不容易的日子就會變得香氣四溢了。